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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靠譜……”
“唉——”會計少年忍不住拖長了腔，“真好啊……我也想當會長。”
話音剛落，腦袋上就被輕輕地砸了一下，少年擡起頭，副會長美少年正微微低下頭俯視著他，溫柔的面孔因為近日來的勞累而顯出些許疲憊，眼神卻一直晶亮。
“有那功夫做夢還不如去找找赤司。”千葉一邊說一邊伸手揉了揉發，“記得是在學校門口那個便利店……”
“啊，我知道那個！”知情人急忙轉過頭插嘴道，“就是前段時間說要拆遷了的那個嘛，封條都掛了好久了，這幾天忽然又重新開張了……”
“哦，那個。”對於每天出門就能見到的東西還算有點印象，會計少年眨了眨眼，“記得是叫做‘紅葉’來著？”
“對了，我聽說那個是會長買下來的。”
“我也聽說了……那個店有什麽特別吸引會長的地方嗎？”
“你傻了吧，會長一看就是從來沒去過便利店的類型啊！”
“……這麽一說也是哦。”
少年少女們忙碌中也不敢間斷的八卦如同他們手中的工作一樣認真又熱烈地展開著，而被眾人如此熱切討論著的少年則是——
“阿嚏！”
聽到背後傳來細微的噴嚏聲，正站在“紅葉”門口一臉如臨大敵的少女驀地轉過頭，只看到赤司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又高深莫測的模樣，似乎先前的噴嚏聲只是她的錯覺，她下意識地將視線往下看向麻衣，小姑娘赤紅的眸子眨了眨，隨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朝上指了指自己的父親。
“麻衣沒事哦，爸爸好像有點著涼。”果斷地賣掉了很努力保持形象的父親。
秋葉的嘴角抽搐了下，再度看向赤司的時候才註意到這人的眉毛微微動了下，眼神不如以往那般銳利，透過她看向店內，似乎有些……不自在？
“赤司……感冒了嗎？”少女努力抑制想笑的沖動尋找著措辭，迅速換來少年淡淡的一瞥。
“不行嗎？”
怎麽會不行？即使是大魔王也會有打瞌睡的時候。
“不是不行啊。”秋葉無奈地笑了笑，“不過突然想到那些崇拜你的人會有的反應，‘赤司征十郎也會感冒啊’這樣的念頭忽然湧上來，好像無端把你和別人區別開來了似的。”
其實是人都會感冒，噴嚏更是人之常情，但是放在赤司征十郎身上就莫名給人一種微妙的違和。這很不公平，就好像你的偶像可以帥可以可愛甚至可以偶爾蠢萌一下，但你就是無法想象他上廁所的樣子，或者更嚴重是摳鼻打嗝等不雅的模樣……
所謂偶像就是這麽被人們理所當然地理想化的東西，粉絲們自稱這是美化記憶的行為，赤司不以為然。
“只是將自己擅自的妄想強加在別人身上，說到底也都是給人添麻煩的一種自我滿足心理罷了。”
他沒興趣對這種盲目崇拜的心理進行什麽分析，只是剛好提到了便隨意說一句，但說出這話的同時，少年的心頭忍不住生出一抹疑惑。
在秋葉眼裏也是如此嗎？
“你在看什麽？”看他難得發起呆，秋葉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少年回過神，黑發少女伸手指了指紅葉附近不遠處的一家藥店，“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可以不吃藥就好起來。”
“這個麻衣知道哦，”聽到父母終於說了自己能聽懂的話，小姑娘立即踮起腳尖插話進來，“爸爸總會趁媽媽不註意的時候把藥丟掉，小十好幾次吃壞肚子都是因為這個！”
“……赤司偶爾也會做些小孩子的事啊。”
“是那家夥又不是我。”
“難道你就喜歡吃藥？”
“……至少不會蠢到被女兒發現。”
“……”結果這個人也是一樣啊。
50第49Q
“您走好，歡迎下次光臨！”
隨處可見的臺詞，陌生的聲音，似曾相識的店面，未曾見過的面孔……
秋葉牽著小姑娘的手趾高氣揚地朝一旁的藥店走過去，似乎是很得意於發現了他的小小弱點，看那樣子走路都帶著風，連帶麻衣也跟著心情良好，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繼續向秋葉說著另一個世界赤司的小糗事，讓這廂的赤司也忍不住有些無言。
他到底還是妥協了，不是因為麻衣也不單純是因為秋葉，只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讓他終於明白有些事不可過於急躁，有些事不用刻意強求。
屬於他的終究會是他的，該回來的就一定會再出現。
這樣想的時候，少年的視線又不自覺落在眼前的便利店門口。嚴格來說並不是絲毫沒有印象的店，畢竟每天出校門都剛好能見著它，之前猛然聽森田陽子提起的時候，赤司的腦海還曾一瞬間閃過紅葉的招牌。
紅色的楓葉做得格外寫實，同樹葉一樣的紋理清晰可見，葉子的正中央用漢字的行書寫著漂亮的“紅葉”二字，頗有些古典韻味。那時兩人還未有正式交集的時候，赤司偶爾有幾次見到秋葉拎著大包小包從裏面走出來，嘴裏銜著一張紅色的奇怪的卡片，似乎買到了什麽好東西，眼睛都瞇成一條縫隙。
她喜歡那家店並不是毫無緣由的，他想，她總是會莫名眷戀一些看起來很平凡但其實又處處透著古怪的東西。
“赤司，你在看什麽？”
買藥回來就看到赤司面無表情地盯著店門口的招牌看，秋葉湊上前伸手正要在他面前揮動，隨即忽然被人扯了下來，她瞪了瞪眼，赤司握著她的手指著那個大大的楓葉。
“那上面的字……是你爸爸題的？”
“哇，你認得？”少女的雙眸瞬間晶亮，一時沒察覺到兩人此刻的動作，兀自伸手反握住少年的手，拎著藥的手指向前方的招牌。
“這裏的老板和我媽媽是朋友，這個是我爸爸送給他的。”
愛情永遠不平等，友誼卻是恒等式。
那是她的媽媽最喜歡的一句話，盡管在不久以前秋葉還不知道母親也有朋友這種存在。
放在一個便利店的招牌上似乎有些不知所謂的臺詞，因為是用中文標註的很小的一句話，再加上紅葉在洛山學校人氣並不怎麽樣，因此會註意到這句話的人實在少之又少，但秋葉卻一直最愛的。
區別於周圍琳瑯滿目的其餘便利店，紅葉從規模和裝修來看都處處透著一股平凡的氣息，用學校裏那些不可一世的少爺小姐們的說法就是窮酸氣息，因此洛山大部分的學生是不屑到紅葉購物的，只有秋葉和時江這樣因為特殊關系經常出入這裏，以及……雖然出身富貴家族，但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並沒太大自覺，反而覺得有些累贅的另一類人。
比如森田陽子，天可憐見，那大約是秋葉所認識的唯一一個不被時江討厭的“有錢人”。
友誼是一個等式，並不代表等號兩邊的人要有相同的出身或者經歷什麽的，可以拿來參與等式的只是對等號另一頭的人的心。
與愛情不同，友誼如果不能長期相守就很容易變質甚至失效，不抱有絕對平等的心情就無法繼續堅持。
就像她的媽媽和赤司的母親，就好像她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她願意相信她們彼此對對方抱有同樣的想法，不然她不會在夢境裏見到那個女人的真容，更加接收不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訊息。
“餵，進去了。”看她忽然又發起呆，思緒不知飛到幾重天去了，赤司就著兩人手掌交握的姿勢湊過去扯了扯她的發，秋葉這才察覺到不對勁，急忙微紅著臉松開手，低下頭看著整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互動的小姑娘。
“麻衣。”想到今天來這裏的目的，秋葉深吸了口氣，蹲下來伸手將女孩攬在懷裏，“今天就要告別了哦。”
“……媽媽？”似乎尚不太明白秋葉的意思，小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在被母親緊緊擁抱住的空隙裏略艱難地擡起頭看向赤司，後者瞇起眼，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爸爸？”小姑娘對這樣的父親感到陌生……不，簡直可以說是有些害怕，小臉上立即掛上驚恐的神色，“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只是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父母身邊比較好。”說著，秋葉站起身，一手牽著麻衣的手，另一手把先前買到的藥遞給赤司，少年眼尖地瞥見她的眼眶還沒開始哭就已經微微泛紅，忍不住輕嘖了聲。
“你這人……昨天半夜打電話說要送她走的人可不是我。”
他最近因為學園祭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幾乎是沾床就能睡死過去，偏偏剛睡下手機就響了起來，迷迷糊糊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她的哭聲，饒是向來禮儀絕佳從來沒有起床氣這種東西的赤司也忍不住被惹出了脾氣。
“明天就去，現在，你，躺下，睡覺。”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句話，他不等她回答便直接掛了電話，電話那頭的秋葉還沒從抽噎中回過神來，只能對著正“嘟嘟”作響的手機幹瞪眼。一手胡亂地抹了抹眼淚，少女正想再接再厲去騷擾電話那頭的人，床上的小姑娘翻了個身，眼看似乎要被她吵醒，秋葉急忙躺回去佯裝睡著，然而先前的夢境卻一直盤旋在腦海，讓她怎麽都無法入眠。
“我也是沒辦法嘛……做了那樣可怕的夢。”
她居然夢到另一個世界的秋葉因為思念女兒而住進了醫院，險些還傷到了肚子裏的另一胎……這種事也不好意思跟赤司說，只是在夢裏一個勁兒地落淚，醒來之後只顧著慌神，心裏憋得快喘不過氣，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不知道怎麽就撥通了赤司的電話，結果那家夥就給出了那樣的反應，讓她心底多少有些氣結。
“算了，長痛不如短痛……”最後朝赤司瞪了一眼，她牽住麻衣的手擡腳朝紅葉邁過去，卻忽然感到女孩雙手並用將她朝後拉了回來。
聽不懂父母高深莫測的對話，麻衣兀自把秋葉扯回來，另一手湊過來朝赤司伸出，後者直覺地遞出自己的手，小女孩踮起腳艱難地把兩人的手疊在一起，擡起頭瞇起眼笑了笑。
“爸爸媽媽加油，麻衣很快就會回來的。”說著，她小大人般地沖赤司眨了眨眼，“這次是屬於你們的麻衣哦。”
“麻衣……”秋葉遲疑著張口，眼淚刷地一下落下來。
她從不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即使幼年天真無邪的時候也經常能有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被學校裏的人欺負的時候也只是生氣鮮少會落淚，但自從遇到麻衣之後她似乎不知不覺變得愛哭了。眼淚總是在自己措手不及的時候自行滑落，在赤司面前也無暇遮掩。
據說女人做了母親都會這樣，秋葉一度很鄙夷，但現在看來，雖然一切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到無從說起，但她對麻衣的感情卻是貨真價值不摻雜任何雜質的。
只是這個她私心裏想要一輩子守護的孩子，終究不是屬於她的。
“媽媽別哭，麻衣會很為難。”這段時間的別樣經歷似乎讓女孩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許多，看到秋葉一臉依依不舍的模樣，麻衣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紅，襯得原本就鮮紅的眸子越發明亮，赤司覺得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不由微微俯身過去，女孩果然踮起腳尖湊上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赤司明顯一震。
“昨天媽媽做噩夢的時候叫的是爸爸的名字哦。”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愛上了小姑娘這樣古靈精怪的打小報告方式，赤司心情良好地挑眉，想到馬上這個小家夥就要離開他們去到另一個他再怎麽通天也觸及不了的世界，他的眼神又不自覺斂了起來。如此糾結著的思緒讓赤司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他蹲下來正對上女孩的視線，聲音溫柔得仿若只存在在夢境裏。
“可以不回去嗎？”
“爸爸你的形象說這種話很奇怪的啦！”小姑娘直覺地眨了眨眼，“不過嘛……等你推倒了媽媽就可以再見到我了。”
“麻衣你……”秋葉瞪圓了眼，不敢相信小女孩說了什麽話。
“誰、誰教你的？！”
“爸爸。”小姑娘毫不猶豫地指認元兇，隨即又補充道，“另一個世界的……”
“赤司！”
“……”關我p事。
最近頻繁因為另一個自己而中槍的少年險些爆出粗口，急忙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想到自己大約是最近和秋葉走得太近而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立足於洛山頂點的神之少年忍不住伸手扶住額頭。
“我拒絕替那家夥背黑鍋。”他剛才確實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什麽的，絕對不能說……
“那麽爸爸媽媽，我們還會再見的。”
那是女孩對“父母”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她便邁開腳步朝便利店內走了過去。比起一邊說讓她走一邊依依不舍的“母親”，以及一直說著無所謂卻在臨別前忽然打算變卦的“父親”，那個叫做赤司麻衣的女孩倒似乎完全繼承了另一個世界的赤司征十郎與深谷秋葉骨子裏的決絕因子，在所有人都躊躇不前事情開始陷入僵持的時候，小女孩勇敢並堅強地結束了她的這段奇妙的旅行……邁向新的開始。
“歡迎光臨！”
店員溫柔的聲音在前方響起，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店內的光景，有那麽一瞬，秋葉似乎看到玻璃上映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黑發黑眸，安靜的，溫柔的，擔憂的，漂亮的女人。
胸很悶，仿佛一瞬間再度回到了昨夜的噩夢，丟失了女兒的女人因為一時精神恍惚險些從樓梯上跌了下來，原本微微鼓起的腹部忽然震動起來，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的時候，她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
“餵！你怎麽了？”看她居然一言不發地朝後倒下去，赤司下意識地伸手扶住。
“肚子……”少女努力伸出雙手扯住他的手臂，臉色也不知不覺變得慘白，額上沁出的汗珠密集得嚇人，饒是赤司也忍不住有些慌神，正想問她到底怎麽了，女生艱難地擡起頭，緩緩吐出一句話——“我忘記了今天是第二天……”
“……什麽？”
“……生理期。”
“……”他可以現在丟下她嗎？
51第50Q
女生痛經如何緩解？
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有需要向谷歌之神求助的一天，赤司忽然都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抱著什麽心態對著手機輸入那幾個字符的。
他雖然學識淵博但也有自己沒興趣的範圍，因為母親的關系，赤司征十郎對於“女性”這一生物其實並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成長階段身邊出沒的多是森田陽子這類一身刺的或者梅·斯特林那般狡猾型，十幾年來能讓他願意去靠近的女生少之又少，深谷秋葉算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
他似乎從幼時開始就不太擅長拒絕她，當然就更不可能丟著她不管。
“好痛啊……”
床上的女生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的模樣看起來著實讓人心驚，眼睛緊閉著，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雙手護住腹部微微顫抖著，赤司皺起眉，直覺地討厭這種感覺。
這般無力，比起輸掉什麽並沒好受到哪裏。
“……一直都這麽痛的嗎？”
看到網頁上有人說女生這種情況可能只是間歇性的，赤司直覺地開口，床上痛得就差打滾的女生艱難地睜開眼，隨即驀地瞪眼。
“赤……司？你還沒走？”
“……我有說過要走嗎？”
“額，沒有。”秋葉直覺地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剛伸出手去就摸到一片濕漉，陣痛還在不間斷地傳來，少女後知後覺地想到女生痛經被男生看到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由有些尷尬，收回手側身背對著赤司躺回去。
“那個，謝謝你，我睡一會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
身後沒有回應，隱約傳來門被輕微扣上的聲音，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轉過頭，視線裏突兀地闖入一雙異色瞳孔，她驀地低叫出聲。
“呀——”
“閉嘴。”向來波瀾不驚的雙眼難得透出幾許近乎惱怒的思緒，秋葉被他的氣勢嚇得不敢出聲，漆黑的瞳孔小心翼翼地迎向某人的面孔。被他這樣子稍微轉移了註意力，肚子似乎不那麽痛了，她的視線清明了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見這人獨特的異色雙瞳裏那個一臉蒼白卻又怯懦的自己，腦海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住在赤司家的旖旎記憶，原本蒼白的臉艱難地染上了幾許殷紅。
“太……太近了……”
她小聲地嘀咕出聲，下意識地伸手正要擋在兩人中間，赤司卻伸出手擱置在她的額頭，溫熱的濕潤觸感順著汗水流過的痕跡緩緩滑過，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到紅發少年一臉認真的模樣，她受寵若驚地彈坐起來，迅速躲到床角。
“我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想要下床，隨即忽然被喝住了。
“別動！”
“是！”她反射性地坐回原位置不敢移動了，低下頭不敢看向赤司，餘光瞥見這人繞過床朝自己走過來，她下意識地抖了抖，徒勞地進行“不著痕跡挪動”的計劃。
她看起來像是受驚過度的小兔子，赤司不合時宜地心情良好。
“你很怕我？”
“不是！”立刻否決。
“哦？”挑眉，無盡的疑問都濃縮在了這個單音節裏，秋葉立即如撥浪鼓般搖了搖頭。
“我……我說出來你不許生氣。”
“……你說。”雖然這句話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他火大，但他還是很善良地沒說出更讓這只小兔子惶恐的話來，努力壓抑不爽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那麽幾分溫柔，某只蠢兔子果然就立即上當了。
“她們說……你要是突然對誰好，肯定是有所圖謀……”秋葉小心地嘀咕出聲，隱隱作痛的腹部讓她分不出其餘心力去思考該如何對付赤司，一邊說一邊扯開被子打算躺回去，少年卻忽然在她面前坐下來，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他剛好坐在了她正欲掀起的被子上，女生下意識地瞪了瞪眼。
“你去那邊坐啦……”
“她們是誰？”
“哎？”
“剛才的話題。”赤司輕聲道，趁著秋葉呆楞的時候又拿出先前的濕毛巾，一手扯過她的手，另一手狀似不經意地擦了擦她的手汗，“是誰對你這麽說的？”
“是部……不對！誰都不是啦！”險些說漏嘴的女生急忙收回手捂住嘴，鼓起臉頰瞪向他，“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赤司冷笑地揚起唇角。
“你朋友很多？”說來說去不就那麽幾個，他不用想就能把範圍至少縮到2，而那兩個人顯然都是有嫌疑的。
“……”心虛中，保持沈默。
“我要睡了！”放棄抵抗的愚蠢少女決定裝死，伸手扯了扯被赤司坐住的被子，“你快回你家吧，老待在我家是對我有意思啊？”
“如果我說是呢？”
“就是說啊，你一個大少爺有事沒事老往這種地方……哎？”嘀咕到半路忽然頓住，秋葉擡起頭，黑眸瞪得滾圓，“你……剛才說……”
“你出了很多汗呢。”似乎很滿意她這番反應，赤司好心情地瞇起眼，伸手撫了撫女生的發，視線正對著她的瞳孔，“我對你有意思就這麽讓你高興？”
“……對不起。”秋葉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原本憤怒的表情突兀地換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赤司直覺地皺眉，女生忽然伸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我撐不住了……”肚子果然好痛。
可惡，果然不該在經期吃冰淇淋那種東西……
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少女忍不住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耳畔隱約還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少年的手輕微地撫過額頭，似乎還說了些什麽，她卻只覺得口渴，張了張嘴，有什麽就被灌了進來。
似曾相識的甘甜中帶著辛辣的味道，像是每次因為月經開始疼痛的時候母親都會熬的韭菜紅糖汁，少女的心頭一暖，想起先前剛剛送走了麻衣，眼淚再度滾落下來。
“媽媽……麻衣走了……”
她才剛剛懂得一點點做母親的滋味，卻已經能懂得母親養育自己的艱辛，越想就越是心疼母親，眼淚也跟著流個不止，直讓身旁的人耐心爆表。
“你說有效的，她怎麽還在哭。”
“我說啊，我千辛萬苦考醫科大學可不是為了給你看女生痛經的毛病的……”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懶洋洋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負責任的調調，卻又忍不住感到好奇，“不過親愛的表弟，你介不介意告訴我這位正被痛經困擾的可愛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別轉移話題，有沒有別的辦法？”少年冷冷地開口，看到秋葉忽然朝空中伸出手，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隨即被用力反握了，手機裏男人聲音一下子正經起來。
“有。”
“說。”
“聽說經常痛經的女人結了婚就會好起來的，所以你懂的……”
“……你已經沒用了。”
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丟到一旁，赤司懊惱地咬了咬牙，他真是腦子不好使才會想到去找那家夥……
“唉——難得主動打給我結果還是這麽冷淡啊。”
被掛了電話的男人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斜靠在轎車上瞇起眼打量著街道對面的家屬樓，豪車美男，理所當然地引起進進出出的人的註意力。已經習慣了別人矚目的男人絲毫不以為意，兀自拿出一個信封，想起出門前家族主事者交代的話，他拿出墨鏡戴回去，愜意地吹了吹口哨。
“年輕就是好啊……”
“你總算認識到自己很老了，親愛的表——哥——”
遠遠就看到他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擡腳踹了過來，被喚作表哥的男人敏捷地閃過去，卻還是不小心被擦到了，屁股上清晰地印出女生的鞋印，他摘下墨鏡一手搭在車上看著來人。
“許久不見你的身手見長啊。”
“是啊，今天的鞋印也很完美。”森田陽子皮笑肉不笑地接受這人的讚美，隨即正色道，“廢話少說，你在這裏轉悠什麽。”
“來見我親愛的表——妹——啊，”男人學著森田先前的語氣叫了聲，瞧見少女果然毫不猶豫地抖了抖，他不以為意地聳肩，“嘛，你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麽？”
“阿姨的葬禮？”
“更正，是姑姑。”黑發男人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朝森田擡了擡下巴，“我完全不介意你也跟著叫姑姑哦。”
“我介意。”森田冷笑著掀了掀唇角，“深谷老師出去旅游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你還是趁早回去吧。”
“嘖，我可沒說東西是要給那個讓人火大的老師的。”同樣畢業於洛山的男人想起那個好好先生就一陣頭痛，“這個，擡頭寫的可是征十郎那個小女朋友的名字。”
森田的表情驀地一變。
“赤司？”
再度有意識的時候腹痛似乎已經暫歇，秋葉睜開眼，太陽的方位還和先前差不多，想來她並沒睡下多久，先前的事情閃過腦海，她側過頭，卻只看到少年背對著自己坐在書桌前的身影，極小地喚了聲，對方卻似乎正看得認真並沒回應，少女不由一怔。
她似乎很少看到這樣安靜的赤司，以往時候雖然也偷偷地觀察過很多次，但是不管何時這人周身都透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即使沈默的時候也似乎可以用眼神表達無盡的言語。
秋葉覺得赤司身上幾乎找不到名為安靜的特質，因為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目的與計劃，就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棋手，眼前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他的棋盤，周圍來來回回走動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觸手可及的棋子。
真是可怕的人，可是真奇怪，她似乎並沒怕過他。
她只怕他不高興。
這番頗羞恥的結論讓秋葉下意識地微微紅了臉，餘光瞥見床頭桌上攤著一張紙，她伸手拿過來，少年好看的筆跡頗為淩亂地寫著幾行字，秋葉的臉忍不住更紅了。
“痛經期間不宜受涼，註意衛生和休息，紅糖汁……”
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赤司居然也會為了自己做這樣的事，秋葉高興得簡直想立即跳起來，結果剛一張嘴就立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咳咳……”
赤司終於轉過頭來，看到她正捏著那張紙，原本蒼白的臉頰正泛著可疑的殷紅，他合上手裏的書施舍給她一個愛理不理的眼神。
“活著？”
“……死傲嬌。”秋葉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隨即很寶貝地將那張紙折起來收好，放在胸前，赤司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這個房間的某個人是不別扭會死星人。”
“這個有點意思。”紅發少年忽然笑了起來，緩緩在床沿坐定，伸手順了順少女垂在枕頭上的發，“你在說你自己嗎？”
“……剛才說對我有意思的人不是你嗎？”沈不住氣的少女直覺地瞪了瞪眼，赤司瞇起眼笑得十分……欠扁。
“你怎麽知道不是想欺負你的意思？”
“你……”秋葉氣結，側過頭想著不去理會他，赤司忽然俯下臉來，兩人的臉一下靠的很近，她再度瞧見這人的異色雙瞳裏映出的自己，茫然又帶著些許期待的面孔，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下一刻，距離縮短為零，少年的唇精準地印到她的唇上。
少女直覺地張開嘴，輕易地讓對方登堂入室，溫熱的觸感很快攪亂了她的神智，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肩膀。赤司的舌一如既往地霸道，帶著和自己先前喝的紅糖汁一樣的，淡淡的甜，以及些微韭菜的味道。
大腦一團混亂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赤司……很討厭吃韭菜來著。
“赤……司……”她艱難地喘息出聲，聽到上方傳來少年聽起來很得意的聲音。
“嘖，看起來你也喜歡被我欺負。”
“……流氓。”
赤司征十郎是個大流氓。
52第51Q
被捉奸在床……就是這種情形吧？
赤司覺得自從認識深谷秋葉之後他的人生經歷了很多從未有過的第一次，第一次莫名其妙做了爸爸，第一次會註意一個笨蛋，第一次會為了什麽擔心，第一次主動想靠近一個人，第一次……親吻一個人。
出身繁華世家的少年從小接受的教育與所有的羅曼蒂克思想都無關，初吻對於少年來說原本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也沒興趣隨便送掉。書上說戀愛中的人接吻是一種情之所至的表達方式，他雖然有些不以為然，卻無法反駁他很喜歡看到某人因為親吻意亂情迷的表情。
通稱男人的劣根性……當然，男人們的劣根性還包括了不喜歡被人打擾，即使對方是被吻女生的父母。
“……秋兒？”
陡然出現的男聲，拔高的嗓門，不可置信的語氣。
“你們……”女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隨即邁開腳步朝屋內走進來，赤司坐正身子，伸手拍了拍秋葉的臉，後者正因為父母突然出現而整個傻掉，漆黑的眸子無神地望著門口的方向，看起來比她正表情扭曲的父親還要受打擊，直到做母親的忽然快步走到她跟前。
“怎麽了，肚子很痛嗎？”
“現在好多了。”秋葉氣虛地搖了搖頭，視線卻總是不經意地瞥向赤司，“那個……你們不是要環游世界？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世界還沒這麽小吧。
“有點事要做。”
知女莫若母，深谷楓也是算準了日子才趕在今天回來的，只是對於意外出現在家裏的赤司，她心裏多少有些踟躕。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擡頭看向又恢覆面無表情的少年。他把床沿的位置讓給深谷楓之後就站回書桌前，正拿著先前翻了一半的書一本正經地翻看著，似乎對於自己剛才被“捉奸”一事完全不介意，直讓門口做父親的人氣結。
“赤司君。”幾十年都以脾氣好著稱的男人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優雅些，一字一頓咬得格外用力，“你過來一下，有些事想談談。”
赤司合上書，很給面子地擡腳要走過去，躺在床上的少女卻忽然撐著床板坐了起來。
“爸爸，能不能讓赤司先和媽媽談談？”
做父親的瞪了瞪眼，倒也沒反駁，做妻子的朝丈夫使了個眼神便走出去了，赤司略帶深意地看了秋葉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很快地，房間裏只剩下坐在床頭的女生和只能對著“采花賊”的後背幹瞪眼的父親。
“爸爸。”秋葉忽然開口，看到父親轉過頭時依舊很不爽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你討厭赤司嗎？”
男人楞了下，隨即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發。
“怎麽說呢……不討厭。”絕對稱不上討厭，卻也實在喜歡不起來。
“不過我覺得，那個人做男朋友和丈夫都不是合適人選。”
大概所有做父親的都不會希望女兒喜歡上那樣的人，人生中缺乏情感之類的因素，只有機械的學習與利益，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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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會計少年忍不住拖長了腔，“真好啊……我也想當會長。”
話音剛落，腦袋上就被輕輕地砸了一下，少年擡起頭，副會長美少年正微微低下頭俯視著他，溫柔的面孔因為近日來的勞累而顯出些許疲憊，眼神卻一直晶亮。
“有那功夫做夢還不如去找找赤司。”千葉一邊說一邊伸手揉了揉發，“記得是在學校門口那個便利店……”
“啊，我知道那個！”知情人急忙轉過頭插嘴道，“就是前段時間說要拆遷了的那個嘛，封條都掛了好久了，這幾天忽然又重新開張了……”
“哦，那個。”對於每天出門就能見到的東西還算有點印象，會計少年眨了眨眼，“記得是叫做‘紅葉’來著？”
“對了，我聽說那個是會長買下來的。”
“我也聽說了……那個店有什麽特別吸引會長的地方嗎？”
“你傻了吧，會長一看就是從來沒去過便利店的類型啊！”
“……這麽一說也是哦。”
少年少女們忙碌中也不敢間斷的八卦如同他們手中的工作一樣認真又熱烈地展開著，而被眾人如此熱切討論著的少年則是——
“阿嚏！”
聽到背後傳來細微的噴嚏聲，正站在“紅葉”門口一臉如臨大敵的少女驀地轉過頭，只看到赤司一如既往面無表情又高深莫測的模樣，似乎先前的噴嚏聲只是她的錯覺，她下意識地將視線往下看向麻衣，小姑娘赤紅的眸子眨了眨，隨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朝上指了指自己的父親。
“麻衣沒事哦，爸爸好像有點著涼。”果斷地賣掉了很努力保持形象的父親。
秋葉的嘴角抽搐了下，再度看向赤司的時候才註意到這人的眉毛微微動了下，眼神不如以往那般銳利，透過她看向店內，似乎有些……不自在？
“赤司……感冒了嗎？”少女努力抑制想笑的沖動尋找著措辭，迅速換來少年淡淡的一瞥。
“不行嗎？”
怎麽會不行？即使是大魔王也會有打瞌睡的時候。
“不是不行啊。”秋葉無奈地笑了笑，“不過突然想到那些崇拜你的人會有的反應，‘赤司征十郎也會感冒啊’這樣的念頭忽然湧上來，好像無端把你和別人區別開來了似的。”
其實是人都會感冒，噴嚏更是人之常情，但是放在赤司征十郎身上就莫名給人一種微妙的違和。這很不公平，就好像你的偶像可以帥可以可愛甚至可以偶爾蠢萌一下，但你就是無法想象他上廁所的樣子，或者更嚴重是摳鼻打嗝等不雅的模樣……
所謂偶像就是這麽被人們理所當然地理想化的東西，粉絲們自稱這是美化記憶的行為，赤司不以為然。
“只是將自己擅自的妄想強加在別人身上，說到底也都是給人添麻煩的一種自我滿足心理罷了。”
他沒興趣對這種盲目崇拜的心理進行什麽分析，只是剛好提到了便隨意說一句，但說出這話的同時，少年的心頭忍不住生出一抹疑惑。
在秋葉眼裏也是如此嗎？
“你在看什麽？”看他難得發起呆，秋葉忍不住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少年回過神，黑發少女伸手指了指紅葉附近不遠處的一家藥店，“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可以不吃藥就好起來。”
“這個麻衣知道哦，”聽到父母終於說了自己能聽懂的話，小姑娘立即踮起腳尖插話進來，“爸爸總會趁媽媽不註意的時候把藥丟掉，小十好幾次吃壞肚子都是因為這個！”
“……赤司偶爾也會做些小孩子的事啊。”
“是那家夥又不是我。”
“難道你就喜歡吃藥？”
“……至少不會蠢到被女兒發現。”
“……”結果這個人也是一樣啊。
50第49Q
“您走好，歡迎下次光臨！”
隨處可見的臺詞，陌生的聲音，似曾相識的店面，未曾見過的面孔……
秋葉牽著小姑娘的手趾高氣揚地朝一旁的藥店走過去，似乎是很得意於發現了他的小小弱點，看那樣子走路都帶著風，連帶麻衣也跟著心情良好，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繼續向秋葉說著另一個世界赤司的小糗事，讓這廂的赤司也忍不住有些無言。
他到底還是妥協了，不是因為麻衣也不單純是因為秋葉，只是最近發生的一些事讓他終於明白有些事不可過於急躁，有些事不用刻意強求。
屬於他的終究會是他的，該回來的就一定會再出現。
這樣想的時候，少年的視線又不自覺落在眼前的便利店門口。嚴格來說並不是絲毫沒有印象的店，畢竟每天出校門都剛好能見著它，之前猛然聽森田陽子提起的時候，赤司的腦海還曾一瞬間閃過紅葉的招牌。
紅色的楓葉做得格外寫實，同樹葉一樣的紋理清晰可見，葉子的正中央用漢字的行書寫著漂亮的“紅葉”二字，頗有些古典韻味。那時兩人還未有正式交集的時候，赤司偶爾有幾次見到秋葉拎著大包小包從裏面走出來，嘴裏銜著一張紅色的奇怪的卡片，似乎買到了什麽好東西，眼睛都瞇成一條縫隙。
她喜歡那家店並不是毫無緣由的，他想，她總是會莫名眷戀一些看起來很平凡但其實又處處透著古怪的東西。
“赤司，你在看什麽？”
買藥回來就看到赤司面無表情地盯著店門口的招牌看，秋葉湊上前伸手正要在他面前揮動，隨即忽然被人扯了下來，她瞪了瞪眼，赤司握著她的手指著那個大大的楓葉。
“那上面的字……是你爸爸題的？”
“哇，你認得？”少女的雙眸瞬間晶亮，一時沒察覺到兩人此刻的動作，兀自伸手反握住少年的手，拎著藥的手指向前方的招牌。
“這裏的老板和我媽媽是朋友，這個是我爸爸送給他的。”
愛情永遠不平等，友誼卻是恒等式。
那是她的媽媽最喜歡的一句話，盡管在不久以前秋葉還不知道母親也有朋友這種存在。
放在一個便利店的招牌上似乎有些不知所謂的臺詞，因為是用中文標註的很小的一句話，再加上紅葉在洛山學校人氣並不怎麽樣，因此會註意到這句話的人實在少之又少，但秋葉卻一直最愛的。
區別於周圍琳瑯滿目的其餘便利店，紅葉從規模和裝修來看都處處透著一股平凡的氣息，用學校裏那些不可一世的少爺小姐們的說法就是窮酸氣息，因此洛山大部分的學生是不屑到紅葉購物的，只有秋葉和時江這樣因為特殊關系經常出入這裏，以及……雖然出身富貴家族，但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並沒太大自覺，反而覺得有些累贅的另一類人。
比如森田陽子，天可憐見，那大約是秋葉所認識的唯一一個不被時江討厭的“有錢人”。
友誼是一個等式，並不代表等號兩邊的人要有相同的出身或者經歷什麽的，可以拿來參與等式的只是對等號另一頭的人的心。
與愛情不同，友誼如果不能長期相守就很容易變質甚至失效，不抱有絕對平等的心情就無法繼續堅持。
就像她的媽媽和赤司的母親，就好像她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她願意相信她們彼此對對方抱有同樣的想法，不然她不會在夢境裏見到那個女人的真容，更加接收不了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訊息。
“餵，進去了。”看她忽然又發起呆，思緒不知飛到幾重天去了，赤司就著兩人手掌交握的姿勢湊過去扯了扯她的發，秋葉這才察覺到不對勁，急忙微紅著臉松開手，低下頭看著整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們互動的小姑娘。
“麻衣。”想到今天來這裏的目的，秋葉深吸了口氣，蹲下來伸手將女孩攬在懷裏，“今天就要告別了哦。”
“……媽媽？”似乎尚不太明白秋葉的意思，小姑娘疑惑地眨了眨眼，在被母親緊緊擁抱住的空隙裏略艱難地擡起頭看向赤司，後者瞇起眼，似乎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爸爸？”小姑娘對這樣的父親感到陌生……不，簡直可以說是有些害怕，小臉上立即掛上驚恐的神色，“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只是我覺得你還是回去父母身邊比較好。”說著，秋葉站起身，一手牽著麻衣的手，另一手把先前買到的藥遞給赤司，少年眼尖地瞥見她的眼眶還沒開始哭就已經微微泛紅，忍不住輕嘖了聲。
“你這人……昨天半夜打電話說要送她走的人可不是我。”
他最近因為學園祭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每天幾乎是沾床就能睡死過去，偏偏剛睡下手機就響了起來，迷迷糊糊按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她的哭聲，饒是向來禮儀絕佳從來沒有起床氣這種東西的赤司也忍不住被惹出了脾氣。
“明天就去，現在，你，躺下，睡覺。”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完這句話，他不等她回答便直接掛了電話，電話那頭的秋葉還沒從抽噎中回過神來，只能對著正“嘟嘟”作響的手機幹瞪眼。一手胡亂地抹了抹眼淚，少女正想再接再厲去騷擾電話那頭的人，床上的小姑娘翻了個身，眼看似乎要被她吵醒，秋葉急忙躺回去佯裝睡著，然而先前的夢境卻一直盤旋在腦海，讓她怎麽都無法入眠。
“我也是沒辦法嘛……做了那樣可怕的夢。”
她居然夢到另一個世界的秋葉因為思念女兒而住進了醫院，險些還傷到了肚子裏的另一胎……這種事也不好意思跟赤司說，只是在夢裏一個勁兒地落淚，醒來之後只顧著慌神，心裏憋得快喘不過氣，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不知道怎麽就撥通了赤司的電話，結果那家夥就給出了那樣的反應，讓她心底多少有些氣結。
“算了，長痛不如短痛……”最後朝赤司瞪了一眼，她牽住麻衣的手擡腳朝紅葉邁過去，卻忽然感到女孩雙手並用將她朝後拉了回來。
聽不懂父母高深莫測的對話，麻衣兀自把秋葉扯回來，另一手湊過來朝赤司伸出，後者直覺地遞出自己的手，小女孩踮起腳艱難地把兩人的手疊在一起，擡起頭瞇起眼笑了笑。
“爸爸媽媽加油，麻衣很快就會回來的。”說著，她小大人般地沖赤司眨了眨眼，“這次是屬於你們的麻衣哦。”
“麻衣……”秋葉遲疑著張口，眼淚刷地一下落下來。
她從不是這麽多愁善感的人，即使幼年天真無邪的時候也經常能有辦法讓自己開心起來，被學校裏的人欺負的時候也只是生氣鮮少會落淚，但自從遇到麻衣之後她似乎不知不覺變得愛哭了。眼淚總是在自己措手不及的時候自行滑落，在赤司面前也無暇遮掩。
據說女人做了母親都會這樣，秋葉一度很鄙夷，但現在看來，雖然一切的一切都莫名其妙到無從說起，但她對麻衣的感情卻是貨真價值不摻雜任何雜質的。
只是這個她私心裏想要一輩子守護的孩子，終究不是屬於她的。
“媽媽別哭，麻衣會很為難。”這段時間的別樣經歷似乎讓女孩不知不覺間成長了許多，看到秋葉一臉依依不舍的模樣，麻衣的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泛紅，襯得原本就鮮紅的眸子越發明亮，赤司覺得她似乎想說些什麽，不由微微俯身過去，女孩果然踮起腳尖湊上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麽，赤司明顯一震。
“昨天媽媽做噩夢的時候叫的是爸爸的名字哦。”
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愛上了小姑娘這樣古靈精怪的打小報告方式，赤司心情良好地挑眉，想到馬上這個小家夥就要離開他們去到另一個他再怎麽通天也觸及不了的世界，他的眼神又不自覺斂了起來。如此糾結著的思緒讓赤司忽然產生了一個念頭，他蹲下來正對上女孩的視線，聲音溫柔得仿若只存在在夢境裏。
“可以不回去嗎？”
“爸爸你的形象說這種話很奇怪的啦！”小姑娘直覺地眨了眨眼，“不過嘛……等你推倒了媽媽就可以再見到我了。”
“麻衣你……”秋葉瞪圓了眼，不敢相信小女孩說了什麽話。
“誰、誰教你的？！”
“爸爸。”小姑娘毫不猶豫地指認元兇，隨即又補充道，“另一個世界的……”
“赤司！”
“……”關我p事。
最近頻繁因為另一個自己而中槍的少年險些爆出粗口，急忙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想到自己大約是最近和秋葉走得太近而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立足於洛山頂點的神之少年忍不住伸手扶住額頭。
“我拒絕替那家夥背黑鍋。”他剛才確實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什麽的，絕對不能說……
“那麽爸爸媽媽，我們還會再見的。”
那是女孩對“父母”說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她便邁開腳步朝便利店內走了過去。比起一邊說讓她走一邊依依不舍的“母親”，以及一直說著無所謂卻在臨別前忽然打算變卦的“父親”，那個叫做赤司麻衣的女孩倒似乎完全繼承了另一個世界的赤司征十郎與深谷秋葉骨子裏的決絕因子，在所有人都躊躇不前事情開始陷入僵持的時候，小女孩勇敢並堅強地結束了她的這段奇妙的旅行……邁向新的開始。
“歡迎光臨！”
店員溫柔的聲音在前方響起，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店內的光景，有那麽一瞬，秋葉似乎看到玻璃上映出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黑發黑眸，安靜的，溫柔的，擔憂的，漂亮的女人。
胸很悶，仿佛一瞬間再度回到了昨夜的噩夢，丟失了女兒的女人因為一時精神恍惚險些從樓梯上跌了下來，原本微微鼓起的腹部忽然震動起來，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的時候，她的身體瞬間癱軟下來。
“餵！你怎麽了？”看她居然一言不發地朝後倒下去，赤司下意識地伸手扶住。
“肚子……”少女努力伸出雙手扯住他的手臂，臉色也不知不覺變得慘白，額上沁出的汗珠密集得嚇人，饒是赤司也忍不住有些慌神，正想問她到底怎麽了，女生艱難地擡起頭，緩緩吐出一句話——“我忘記了今天是第二天……”
“……什麽？”
“……生理期。”
“……”他可以現在丟下她嗎？
51第50Q
女生痛經如何緩解？
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有需要向谷歌之神求助的一天，赤司忽然都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是抱著什麽心態對著手機輸入那幾個字符的。
他雖然學識淵博但也有自己沒興趣的範圍，因為母親的關系，赤司征十郎對於“女性”這一生物其實並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成長階段身邊出沒的多是森田陽子這類一身刺的或者梅·斯特林那般狡猾型，十幾年來能讓他願意去靠近的女生少之又少，深谷秋葉算是一個意外中的意外。
他似乎從幼時開始就不太擅長拒絕她，當然就更不可能丟著她不管。
“好痛啊……”
床上的女生臉色慘白滿頭大汗的模樣看起來著實讓人心驚，眼睛緊閉著，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雙手護住腹部微微顫抖著，赤司皺起眉，直覺地討厭這種感覺。
這般無力，比起輸掉什麽並沒好受到哪裏。
“……一直都這麽痛的嗎？”
看到網頁上有人說女生這種情況可能只是間歇性的，赤司直覺地開口，床上痛得就差打滾的女生艱難地睜開眼，隨即驀地瞪眼。
“赤……司？你還沒走？”
“……我有說過要走嗎？”
“額，沒有。”秋葉直覺地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剛伸出手去就摸到一片濕漉，陣痛還在不間斷地傳來，少女後知後覺地想到女生痛經被男生看到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不由有些尷尬，收回手側身背對著赤司躺回去。
“那個，謝謝你，我睡一會就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
身後沒有回應，隱約傳來門被輕微扣上的聲音，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轉過頭，視線裏突兀地闖入一雙異色瞳孔，她驀地低叫出聲。
“呀——”
“閉嘴。”向來波瀾不驚的雙眼難得透出幾許近乎惱怒的思緒，秋葉被他的氣勢嚇得不敢出聲，漆黑的瞳孔小心翼翼地迎向某人的面孔。被他這樣子稍微轉移了註意力，肚子似乎不那麽痛了，她的視線清明了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瞧見這人獨特的異色雙瞳裏那個一臉蒼白卻又怯懦的自己，腦海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住在赤司家的旖旎記憶，原本蒼白的臉艱難地染上了幾許殷紅。
“太……太近了……”
她小聲地嘀咕出聲，下意識地伸手正要擋在兩人中間，赤司卻伸出手擱置在她的額頭，溫熱的濕潤觸感順著汗水流過的痕跡緩緩滑過，少女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到紅發少年一臉認真的模樣，她受寵若驚地彈坐起來，迅速躲到床角。
“我我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想要下床，隨即忽然被喝住了。
“別動！”
“是！”她反射性地坐回原位置不敢移動了，低下頭不敢看向赤司，餘光瞥見這人繞過床朝自己走過來，她下意識地抖了抖，徒勞地進行“不著痕跡挪動”的計劃。
她看起來像是受驚過度的小兔子，赤司不合時宜地心情良好。
“你很怕我？”
“不是！”立刻否決。
“哦？”挑眉，無盡的疑問都濃縮在了這個單音節裏，秋葉立即如撥浪鼓般搖了搖頭。
“我……我說出來你不許生氣。”
“……你說。”雖然這句話本身就已經足夠讓他火大，但他還是很善良地沒說出更讓這只小兔子惶恐的話來，努力壓抑不爽的聲音聽起來還有那麽幾分溫柔，某只蠢兔子果然就立即上當了。
“她們說……你要是突然對誰好，肯定是有所圖謀……”秋葉小心地嘀咕出聲，隱隱作痛的腹部讓她分不出其餘心力去思考該如何對付赤司，一邊說一邊扯開被子打算躺回去，少年卻忽然在她面前坐下來，不知有心還是無意，他剛好坐在了她正欲掀起的被子上，女生下意識地瞪了瞪眼。
“你去那邊坐啦……”
“她們是誰？”
“哎？”
“剛才的話題。”赤司輕聲道，趁著秋葉呆楞的時候又拿出先前的濕毛巾，一手扯過她的手，另一手狀似不經意地擦了擦她的手汗，“是誰對你這麽說的？”
“是部……不對！誰都不是啦！”險些說漏嘴的女生急忙收回手捂住嘴，鼓起臉頰瞪向他，“我不會出賣朋友的！”
赤司冷笑地揚起唇角。
“你朋友很多？”說來說去不就那麽幾個，他不用想就能把範圍至少縮到2，而那兩個人顯然都是有嫌疑的。
“……”心虛中，保持沈默。
“我要睡了！”放棄抵抗的愚蠢少女決定裝死，伸手扯了扯被赤司坐住的被子，“你快回你家吧，老待在我家是對我有意思啊？”
“如果我說是呢？”
“就是說啊，你一個大少爺有事沒事老往這種地方……哎？”嘀咕到半路忽然頓住，秋葉擡起頭，黑眸瞪得滾圓，“你……剛才說……”
“你出了很多汗呢。”似乎很滿意她這番反應，赤司好心情地瞇起眼，伸手撫了撫女生的發，視線正對著她的瞳孔，“我對你有意思就這麽讓你高興？”
“……對不起。”秋葉慘白著臉搖了搖頭，原本憤怒的表情突兀地換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赤司直覺地皺眉，女生忽然伸手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我撐不住了……”肚子果然好痛。
可惡，果然不該在經期吃冰淇淋那種東西……
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少女忍不住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著，耳畔隱約還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少年的手輕微地撫過額頭，似乎還說了些什麽，她卻只覺得口渴，張了張嘴，有什麽就被灌了進來。
似曾相識的甘甜中帶著辛辣的味道，像是每次因為月經開始疼痛的時候母親都會熬的韭菜紅糖汁，少女的心頭一暖，想起先前剛剛送走了麻衣，眼淚再度滾落下來。
“媽媽……麻衣走了……”
她才剛剛懂得一點點做母親的滋味，卻已經能懂得母親養育自己的艱辛，越想就越是心疼母親，眼淚也跟著流個不止，直讓身旁的人耐心爆表。
“你說有效的，她怎麽還在哭。”
“我說啊，我千辛萬苦考醫科大學可不是為了給你看女生痛經的毛病的……”手機那頭傳來男人懶洋洋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不負責任的調調，卻又忍不住感到好奇，“不過親愛的表弟，你介不介意告訴我這位正被痛經困擾的可愛的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
“別轉移話題，有沒有別的辦法？”少年冷冷地開口，看到秋葉忽然朝空中伸出手，他下意識地伸手握住，隨即被用力反握了，手機裏男人聲音一下子正經起來。
“有。”
“說。”
“聽說經常痛經的女人結了婚就會好起來的，所以你懂的……”
“……你已經沒用了。”
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丟到一旁，赤司懊惱地咬了咬牙，他真是腦子不好使才會想到去找那家夥……
“唉——難得主動打給我結果還是這麽冷淡啊。”
被掛了電話的男人百無聊賴地聳了聳肩，斜靠在轎車上瞇起眼打量著街道對面的家屬樓，豪車美男，理所當然地引起進進出出的人的註意力。已經習慣了別人矚目的男人絲毫不以為意，兀自拿出一個信封，想起出門前家族主事者交代的話，他拿出墨鏡戴回去，愜意地吹了吹口哨。
“年輕就是好啊……”
“你總算認識到自己很老了，親愛的表——哥——”
遠遠就看到他的少女毫不猶豫地擡腳踹了過來，被喚作表哥的男人敏捷地閃過去，卻還是不小心被擦到了，屁股上清晰地印出女生的鞋印，他摘下墨鏡一手搭在車上看著來人。
“許久不見你的身手見長啊。”
“是啊，今天的鞋印也很完美。”森田陽子皮笑肉不笑地接受這人的讚美，隨即正色道，“廢話少說，你在這裏轉悠什麽。”
“來見我親愛的表——妹——啊，”男人學著森田先前的語氣叫了聲，瞧見少女果然毫不猶豫地抖了抖，他不以為意地聳肩，“嘛，你都知道還問我做什麽？”
“阿姨的葬禮？”
“更正，是姑姑。”黑發男人晃了晃手裏的東西，朝森田擡了擡下巴，“我完全不介意你也跟著叫姑姑哦。”
“我介意。”森田冷笑著掀了掀唇角，“深谷老師出去旅游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你還是趁早回去吧。”
“嘖，我可沒說東西是要給那個讓人火大的老師的。”同樣畢業於洛山的男人想起那個好好先生就一陣頭痛，“這個，擡頭寫的可是征十郎那個小女朋友的名字。”
森田的表情驀地一變。
“赤司？”
再度有意識的時候腹痛似乎已經暫歇，秋葉睜開眼，太陽的方位還和先前差不多，想來她並沒睡下多久，先前的事情閃過腦海，她側過頭，卻只看到少年背對著自己坐在書桌前的身影，極小地喚了聲，對方卻似乎正看得認真並沒回應，少女不由一怔。
她似乎很少看到這樣安靜的赤司，以往時候雖然也偷偷地觀察過很多次，但是不管何時這人周身都透出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即使沈默的時候也似乎可以用眼神表達無盡的言語。
秋葉覺得赤司身上幾乎找不到名為安靜的特質，因為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目的與計劃，就像是一個運籌帷幄的棋手，眼前所看到的世界就是他的棋盤，周圍來來回回走動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觸手可及的棋子。
真是可怕的人，可是真奇怪，她似乎並沒怕過他。
她只怕他不高興。
這番頗羞恥的結論讓秋葉下意識地微微紅了臉，餘光瞥見床頭桌上攤著一張紙，她伸手拿過來，少年好看的筆跡頗為淩亂地寫著幾行字，秋葉的臉忍不住更紅了。
“痛經期間不宜受涼，註意衛生和休息，紅糖汁……”
想到那個不可一世的赤司居然也會為了自己做這樣的事，秋葉高興得簡直想立即跳起來，結果剛一張嘴就立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咳咳……”
赤司終於轉過頭來，看到她正捏著那張紙，原本蒼白的臉頰正泛著可疑的殷紅，他合上手裏的書施舍給她一個愛理不理的眼神。
“活著？”
“……死傲嬌。”秋葉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隨即很寶貝地將那張紙折起來收好，放在胸前，赤司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這個房間的某個人是不別扭會死星人。”
“這個有點意思。”紅發少年忽然笑了起來，緩緩在床沿坐定，伸手順了順少女垂在枕頭上的發，“你在說你自己嗎？”
“……剛才說對我有意思的人不是你嗎？”沈不住氣的少女直覺地瞪了瞪眼，赤司瞇起眼笑得十分……欠扁。
“你怎麽知道不是想欺負你的意思？”
“你……”秋葉氣結，側過頭想著不去理會他，赤司忽然俯下臉來，兩人的臉一下靠的很近，她再度瞧見這人的異色雙瞳裏映出的自己，茫然又帶著些許期待的面孔，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下一刻，距離縮短為零，少年的唇精準地印到她的唇上。
少女直覺地張開嘴，輕易地讓對方登堂入室，溫熱的觸感很快攪亂了她的神智，下意識地伸手環住他的肩膀。赤司的舌一如既往地霸道，帶著和自己先前喝的紅糖汁一樣的，淡淡的甜，以及些微韭菜的味道。
大腦一團混亂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想起，赤司……很討厭吃韭菜來著。
“赤……司……”她艱難地喘息出聲，聽到上方傳來少年聽起來很得意的聲音。
“嘖，看起來你也喜歡被我欺負。”
“……流氓。”
赤司征十郎是個大流氓。
52第51Q
被捉奸在床……就是這種情形吧？
赤司覺得自從認識深谷秋葉之後他的人生經歷了很多從未有過的第一次，第一次莫名其妙做了爸爸，第一次會註意一個笨蛋，第一次會為了什麽擔心，第一次主動想靠近一個人，第一次……親吻一個人。
出身繁華世家的少年從小接受的教育與所有的羅曼蒂克思想都無關，初吻對於少年來說原本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也沒興趣隨便送掉。書上說戀愛中的人接吻是一種情之所至的表達方式，他雖然有些不以為然，卻無法反駁他很喜歡看到某人因為親吻意亂情迷的表情。
通稱男人的劣根性……當然，男人們的劣根性還包括了不喜歡被人打擾，即使對方是被吻女生的父母。
“……秋兒？”
陡然出現的男聲，拔高的嗓門，不可置信的語氣。
“你們……”女人的聲音緊跟著響起，隨即邁開腳步朝屋內走進來，赤司坐正身子，伸手拍了拍秋葉的臉，後者正因為父母突然出現而整個傻掉，漆黑的眸子無神地望著門口的方向，看起來比她正表情扭曲的父親還要受打擊，直到做母親的忽然快步走到她跟前。
“怎麽了，肚子很痛嗎？”
“現在好多了。”秋葉氣虛地搖了搖頭，視線卻總是不經意地瞥向赤司，“那個……你們不是要環游世界？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世界還沒這麽小吧。
“有點事要做。”
知女莫若母，深谷楓也是算準了日子才趕在今天回來的，只是對於意外出現在家裏的赤司，她心裏多少有些踟躕。想到這裏，她忍不住擡頭看向又恢覆面無表情的少年。他把床沿的位置讓給深谷楓之後就站回書桌前，正拿著先前翻了一半的書一本正經地翻看著，似乎對於自己剛才被“捉奸”一事完全不介意，直讓門口做父親的人氣結。
“赤司君。”幾十年都以脾氣好著稱的男人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優雅些，一字一頓咬得格外用力，“你過來一下，有些事想談談。”
赤司合上書，很給面子地擡腳要走過去，躺在床上的少女卻忽然撐著床板坐了起來。
“爸爸，能不能讓赤司先和媽媽談談？”
做父親的瞪了瞪眼，倒也沒反駁，做妻子的朝丈夫使了個眼神便走出去了，赤司略帶深意地看了秋葉一眼也跟著走了出去，很快地，房間裏只剩下坐在床頭的女生和只能對著“采花賊”的後背幹瞪眼的父親。
“爸爸。”秋葉忽然開口，看到父親轉過頭時依舊很不爽的模樣，忍不住輕笑出聲，“你討厭赤司嗎？”
男人楞了下，隨即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發。
“怎麽說呢……不討厭。”絕對稱不上討厭，卻也實在喜歡不起來。
“不過我覺得，那個人做男朋友和丈夫都不是合適人選。”
大概所有做父親的都不會希望女兒喜歡上那樣的人，人生中缺乏情感之類的因素，只有機械的學習與利益，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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